Daydream日常

【屋大维视角】

凯撒没有来送别。

阿格里帕大概注意到他的沉默和心不在焉，从后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安慰，他回过神来，整理好情绪试着向朋友微笑。

余光里，他看到了那件镶着紫边的白色托加袍。他倏地回过身，凯撒站在城门口，与他遥遥相望。

明明隔着那么远的距离，甚至无法看见对方的表情，他却忽然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15岁时继父的房子里，站在神情威严眼睛却充满温柔的凯撒面前。凯撒提出带走他的那一刻，与他而言仿佛迷失的鸟儿一头扎进牢笼，漂泊的船只重新驶入港湾，他尽最大的努力不让自己在那个瞬间失态——万幸他擅长隐忍，但在那样的目光之下，他知道自己无所遁形。

回来就向凯撒坦白吧，他想，失去尊严也好自毁前途也好，他和凯撒总会想到解决的办法——即便凯撒不愿意接受，他也没什么值得失去的了。

他再也不愿经历这样的离别。

浮躁的思绪重新平静下来，他回过身，在那样的注视下向太阳升起的方向驶去。

守夜的卡基里乌斯听见熟悉的呻吟和抽泣声，又是属于梦魇的一夜，他为床上挣扎着的主人叹了口气。卡基里乌斯熟稔地吩咐女仆端来用来清洗的水与镇静的酒，点起油灯，走向主人的床榻轻轻唤醒了他。

唤醒噩梦中的主人对卡基里乌斯而言并不是一件陌生的任务，以往主人醒来后会马上冷静地清洗自己，用过酒后会根据状态起身工作或尝试重新入睡——他永远都是那个过分完美克制的执政官，似乎没有任何情感。卡基里乌斯有时候会大逆不道地想，尽管人死后才能称神，但他的主人确实是他所见过的人中最接近神明的那一位。

然而今天主人醒过来后只是沉默地躺在床上，目光漫无焦距，手指无力地垂在床边，似乎仍然深深地沉浸在方才折磨着他的噩梦中。

卡基里乌斯畏惧这种寂静，他犹疑着试探问道：“是个很糟糕的噩梦吗，主人？”

床上的人抬起手臂，遮住自己的眼睛，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，卡基里乌斯听见他喉头滚出无法克制的呜咽，像是受伤的野兽最后的绝望悲鸣。他沉默地听主人喘着气努力让自己重新平静下来。良久，主人终于开口了，声音沙哑，似哭似笑，

“不，是个美梦”

大概是最好的美梦。

那时候他还对未来充满希望，不知道有一天夜里会收到爱人遇刺身中23剑身亡的消息；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会成为凯撒的继承人，背负着爱人的心愿苟活人世；那时候他还无法想象有一天自己会努力咽下口中的血沫，和刺杀凯撒的敌人虚与委蛇，从此被羞辱愧疚与自我厌弃折磨得夜不能寐。

19岁的屋大维对命运暗中写下的价格一无所知。

他确实不曾再经历这样的离别，19岁那年他经历了他们第一次，也是最后一次分别。

End.